趙婉瑩在說出剛才的那句話時，不敢看著追月母親的眼睛，因為她不忍心看到追月的母親的失落，這對她，對自己，對在場的每一個人，都是一件殘酷的事情。

而追月的母親在聽到趙婉瑩的話之後，雖然沒有當下就噴血身亡，但是以她的情況，也差不多了。追月的母親平地上打了個趔趄，衛榮軒和趙婉瑩忙上前去扶著追月的母親。

“伯母……”

“伯母，您沒事吧……”

兩個人扶定了追月的母親，又關心地問道。當然，這也不過是場面話罷了，這麽大的打擊，這麽殘忍的事實，追月的母親怎麽可能會沒事呢？

追月的母親也知道，自己不能再讓趙婉瑩和衛榮軒為自己擔心了，所以扶了扶額頭，閉上眼睛，對趙婉瑩和衛榮軒答道：“沒事……我沒事，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先靜一下，可以嗎？”

聽到追月的母親的話，趙婉瑩和衛榮軒對望一眼，便同意了。他們把追月的母親扶進會客廳裏坐下，又讓小周沏了一壺熱茶送來，貼心地為追月的母親倒上，隨後便在屋外等著，留給追月的母親一個自己緩神的空間和時間。

此時，已經過了寅時，等著送追月的母親回西域的車夫在外面等的著急，就向劉大人說明情況，請求進去見趙婉瑩和衛榮軒一面。劉大人同意了，讓小周領著那車夫去會客廳前面，直接領到了趙婉瑩和衛榮軒的面前。

“小的見過少爺，少夫人。”車夫行了個禮。

趙婉瑩和衛榮軒只對自己的車夫有印象，而對這位負責送追月的母親回西域的人，印象不太深刻。所以衛榮軒便問了一句：“你是……？”

“回少爺，小的是奉命送人去西域的。”車夫知道衛榮軒和趙婉瑩是貴人多忘事，也不敢多嘴，就乖乖回答自己的身份。

“噢，原來是你啊，”衛榮軒終於對眼前的人有了點印象，“你找我們有何事？”

“少爺，您先前與小的說好了，寅時出發，可是這現在寅時都已經快要過了，小的還是沒見到人，不知道少爺是不是催一下？如果不能在卯時之前出發，就很難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落腳點了。您也知道，趕夜路不安全，是吧。”

衛榮軒聽了，這才註意到時間，擡頭看看太陽，果然，寅時已經馬上就要過了。衛榮軒想了想，對車夫說道：“這樣吧，今天你先回去吧。我想今天伯母應該是回不去了，等到以後需要，我再去找你，這樣好嗎？”

“這……”車夫猶豫了。

“實在不好意思，這些算是我們的賠禮，耽誤了您的時間，還請不要放在心上，我們以後一定多照顧你們的生意，好嗎？”衛榮軒說著，掏出些銀票交到車夫手上。

“那好吧……那我就先走了，少爺，以後有需要再來啊。”車夫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，乖乖接過銀票，不再糾纏，就此離開了。

趙婉瑩見到車夫離開，便問衛榮軒道：“榮軒，你覺得，伯母今天真的不能走了嗎？”

衛榮軒嘆口氣，摟過趙婉瑩的肩膀，又回頭看了一眼追月的母親：“唉，婉瑩，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我們不對，我們從一開始本來就不應該欺騙伯母才對，現在變成這樣的後果，我們只能再盡力陪陪伯母，彌補我們的過錯了。”

“再說了，你看伯母現在的那副樣子，哪裏還有心思想回西域的事情啊？她現在肯定是滿腦子都在想著追月呢。所以我們應該至少再利用一天的時間，來幫助伯母平覆心情。等到她恢覆了，再送她回去也不遲啊。”

“嗯，你說得對，我們確實該好好的向伯母彌補一下我們犯的錯。”趙婉瑩點點頭，“只是……不知道伯母她能不能堅持下來……”說完，趙婉瑩也嘆了口氣。

衛榮軒望著趙婉瑩，悄悄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，把趙婉瑩攬得更緊。趙婉瑩發覺了，只笑笑，隨後便又向衛榮軒的肩膀上靠了靠。

過了一會兒，劉大人忙完自己的事情回來，經過會客廳，見趙婉瑩她們還沒送追月的母親走，便上前問道：“少爺，少夫人，你們怎麽還沒把伯母送走啊？之前不是說很趕時間的嗎？”

衛榮軒搖搖頭，嘆口氣。趙婉瑩淡淡的對劉大人說道：“劉大人……伯母她今天，大概是走不了了……”說完，趙婉瑩又回頭望一眼追月的母親，卻只見追月的母親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，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，兩眼放空的望著前方。

知情的人一看便知，追月的母親這是在想她的女兒，追月呢。可是如果是不知情的人，乍一看追月的母親這幅神態，還以為受了什麽刺激，變得精神不正常了呢。

劉大人恰好正是那個不知情的人，再加上方才趙婉瑩的話說的不清不楚的，難免讓人不產生其他的聯想。所以劉大人有些驚恐的對問趙婉瑩道：“怎麽，少夫人，伯母……是傻了嗎？”

“……”趙婉瑩差點要被笑出聲音來了，只靠強忍著，才沒在這麽嚴肅的時刻失了態。不過轉念一想，趙婉瑩便也能明白劉大人的意思了，所以也就沒多怪他。

“不是的，劉大人，伯母她……知道真相了……”

“真相？什麽真相？”劉大人有點懵了，追月的母親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知道什麽“真相”之後變成這樣？而且，趙婉瑩說的“真相”，和自己理解的“真相”，到底是不是同一個“真相”呢？如果是的話，追月的母親又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呢？

一大串疑問逼迫著劉大人向趙婉瑩接著求答案，所幸，劉大人的所有理智尚未消散殆盡，還殘留一絲讓他不要一下子全部問出來。所以，劉大人就只是先拋出個問題，向趙婉瑩確認一下到底他們兩個人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“真相”。

答案顯然是肯定的。

“就是追月已經亡故的事情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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